1987-1990台股泡沫重温
这不只是一场泡沫,更是一场闹剧如果说金融市场非理性繁荣的进程只能靠新兴的行为金融理论来诠释和预判,那么,通过回顾具有相同文化属性和经济发展轨迹的台湾市场,尤其是那段在上世纪80年代末台股泡沫的演绎,或许可以深刻理解当前A股市场出现的一些非理性现象。整个A股市场生态圈的参与者,从政策制定者、中介机构,到投资者,或多或少都能找到当时台湾的影子,这并不是一种好的迹象。当你了解那段历史后,你会希望,这种事情千万别在国内发生。
一个美丽的开始
台湾提早大陆约30年开始工业化进程,到上世纪80年代末,岛内经济实现连续40年平均9%的高增长,劳动密集型出口导向模式为台湾赚取了大量外汇,外汇储备达到700亿美元,仅次于日本,是当时人均外汇储备最高的经济体。
似乎突然之间,台湾从贫困小岛蜕变成为一个富裕的地方,不仅表现在官方的财富储备,民间收入也大幅提升。80年代,岛内居民工资收入快速增长,更让人感觉“暴富”的是年底奖金花红迅速膨胀。比如公务员年底可以领到1-2个月的额外薪金,一些普通行业的工人年底一般可以多领3个月的工资,一些热门垄断行业,如台湾的几大水泥巨头的工人奖金额为7-8个月的月工资,那些高速扩张的行业如证券公司的奖金规模更高达70个月,甚至100个月的工资。
由于新台币的升值预期,海外热钱也大量涌入岛内,在外汇盈余和居民财富增长共同作用下,造成当时台湾流动性过剩难以消除的局面,其结果就是各种资产价格的彪升,土地和房地产价格在短时间内翻了两番,地下钱庄和投资公司月利息率达到4%,甚至6%以上。一时间,台湾岛内资金泛滥,而且很容易在短时间内实现诱人的投资回报,来钱容易赚钱也容易,巨大的资金流贪婪地寻找各种投资机会,而股票市场就成为最大的蓄水池。
股市泡沫膨胀
在所有的财富制造机器中,股票买卖成为那个时候参与面最广,回报最高的造富运动。台湾自有股票市场后用了25年时间,到1986年台湾加权指数才越过1000点,但从此开始,股指便出现了全球罕见的加速屡创新高牛市行情。在不到9个月里,指数跃上2000点,随后的2个月内,指数接连突破 3000点和4000点。虽然1987年全球股灾也同样重创台股,指数重挫51%,到1987年12月跌至2298点,但这场牛市盛宴还远没有结束。
在1988年6月,台指就反弹突破5000点大关,7月突破6000点,8月涨至8000点。随后股市开始了第二次调整,9月份台湾“财政部” 为抑制股市泡沫出台征收资本利得税政策重创市场,指数至年底累计下跌43%,跌倒5000点以下。但是市场热情并没有减弱,人们都在预期股指上10000 点大关。在随后政府做出让步之后,1989年上半年指数快速收复失地,到六月创9000点新高,并在随后的几天内如期突破万点。1989年下半年的台“立法委”选举暂时转移了民众对股市的注意力,至1990年1月,股市开始了最后的疯狂,创出了12495点的历史新高,当时市场乐观情绪的弥漫已经无法控制,人们认为股指将很快突破15000点。
当时参与台湾股市的一位美国基金经理Steven R. Champion在他记录台股大牛市的传记“The Great Taiwan Bubble”(台股大泡沫)中写到“…那个时候中国人似乎找到了如何超越光速和摆脱其它物理限制的方法,他们到达了一个时钟停摆,平行线交织的奇怪空间,正常的金融和商业法则在这里都不再适用…”
这种前所未有的泡沫式疯涨使得股票市场已经变味,成为一个不产生实际价值和合理资源配置功能的赌场。在那3年牛市过程中,任何一个人采取扔飞镖的随机选股策略都可以获得平均8.5%的月回报率,那些更大胆的“投资者”如果使用当时还非法的融资融券工具,月回报可以很容易达15-20%。
赚钱效益快速吸引越来越多的人参与股市,到1990年3月泡沫顶峰时,活跃交易账户从牛市开始的1988年6月不到60万激增至460万,每个家庭都在参与股市狂欢,这是真正的全民炒股。台湾股市的日平均交易量也从牛市开始时的不足1000万美元彪升至最高56亿美元,单日最高成交量记录为76 亿美元,是当时纽交所和东京交易所交易量的总和。由于当时台湾上市公司数量不到200家,巨大交易量不仅是靠膨胀的市值,还有高换手率推动,3年间年换手率从开始的不到2倍到最后达到6倍,显示出极度短线投机气氛,而且90%的交易量都是由散户创造。
在投机气氛浓烈的市场格局下,最有效的盈利模式就是操纵股价,一些在其它市场本应摘牌退市的公司被大玩家相中后反而成为市场热门。这些公司往往没有实际的资产,没有收入,甚至连员工都没有,但只要是小盘,筹码易于控制,股价就会被炒上天。比如“新奇毛纺”这只股票,市场对这家公司业务无任何好转可能的股票产生兴趣后,股价出现了连续22个无量涨停。另一家在台北经营一间破旧酒店和一座野生动物园的公司“六福发展”的股票在被庄家操纵后一个月的时间上涨近2倍,连续19个涨停,使得这家公司市值达到8.3亿美元,超过当时纽约的广场酒店、香港的文华东方和曼谷东方这三家世界一流酒店的市值总和。更离谱的是,一家台湾本土的银行-中国国际商业银行(英文简称也是ICBC)在泡沫最高峰总市值竟是包括摩根大通、美洲银行、富国银行等5大美国银行市值的总和,而其净利润只有这五大银行的5%。
与垃圾股炒上天的情况相反,当时台湾少数几家基本面优良,在国际上竞争力都领先的大公司股票却得不到市场的青睐。比如王永庆掌柜的台塑集团在股市最好的一个季度里股价只上涨了12.2%,同期台湾加权指数涨幅为44.4%。在1989年第一个季度,台湾蓝筹股指数上涨幅度为39.5%,远远落后于投机股74.8%的涨幅。绩优股落后,垃圾股暴涨的格局把台湾股市推倒了全球最贵股市的位置,到股市崩盘前的1989年最后一个季度,台股平均市盈率达到100倍,而同期全球包括新兴市场在内的其它市场市盈率都在20倍以下。这种盛况让岛内居民癫狂,却令世人暗笑,局外人都清楚,股市大屠杀马上就要上演。
这不只是一场泡沫,更是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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